齐鲁晚报:金牌观的变迁 需要重新考虑金牌价值
2012年8月9日 07:16
来源:大众网-齐鲁晚报 作者:李康宁 选稿:吴逸敏
伦敦奥运会,并非一场完美的奥运。但对于中国而言,这又是一届非比寻常的奥运会。正是在种种混乱之下,激情让渡于理性,金牌压不住争议。
无可否认的是,国人的金牌观正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变迁。一枚体量小小的金牌,所映照出的是社会价值观趋向于多元的巨幅背景。
舆论>>
重新考量金牌价值
在舆论风向上,中国选手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如此多的原谅与支持。
湖北选手周俊在女举53公斤级比赛中,三次抓举失败之后无成绩出局。事后,一家国内平面媒体打出了“最耻辱一败”的巨大标题。但第二天,该报纸发表公开信,向周俊正式道歉。这封简短道歉信的末尾,有这么一句话:“你既已出场,并全力以赴,已是我们的英雄。”
“败亦英雄”,成为了奥运会期间,中国媒体最流行的话语方式,这亦可以看做是民意的一种体现。这种情绪,在刘翔负伤退出比赛后达到了顶峰。解说员泣不成声的倾诉,更多媒体不惜工本的赞美,将大众偶像刘翔,还原成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这种理性的思维方式,已经远远超过了赛场上的成败得失,体现了民智的成熟进步。
值得一提的是,公众更能发现和甄选“金牌”附着的复杂信息。在大家的视野当中,奥运金牌不仅仅作为国家荣誉的象征出现,更成为公众判断价值、表达诉求的载体。
周俊事件爆发之后,媒体虽然乐意为周俊个人开脱,但对背后的选拔竞争体系,提出了猛烈抨击。而国羽女双因涉嫌消极比赛被罚出局,舆论认为对国家形象和体育精神的维护,要远远高于金牌。
但在叶诗文夺金之后遭遇刁难,以及陈一冰蒙冤丢金之后,民调又自觉地站在中国选手一边,试图维护这来之不易的成绩。
单就对金牌的态度而言,民众的表现往往大相径庭。但深入分析一下就可以发现,这两种态度有共通之处,那就是对公平和规则的维护。这或许反映出,时下民众对于公平秩序的热切吁请。
官方>>
新旧观点激烈博弈
北京奥运会夺取金牌榜榜首之后,中国体育正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体现在本届奥运会上,体育主管部门的态度,也呈现出一些新的气象。
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肖天在奥运会开幕之际,就曾表示,虽然唯金牌论不可取,但奥运金牌还是一定不能少拿,因为拿少了老百姓会非常不满意。
在国羽遭受处罚之后,一向强硬的李永波在压力之下表示了歉意。但可以看出,这种暂时的屈就激发了他固有的求胜欲,导致他更凶猛的反击。“我们招致嫉妒,是因为过于强大”向来是李永波的观点。这在相当大的范围内,仍是举国体制下中国教练员的一种共识。无论出了什么问题,拿到金牌就可“免死”,前国家羽毛球队教练李矛证实了存在于中国体坛的这条“潜规则”。
实际上,无论舆论环境如何变化,中国竞技体育的管理者,都不能以十足轻松的态度直面奥运金牌。因为奥运金牌几乎是考核政绩最重要的指标。也正是因为各地体育主管部门的重视,中国的奥运选拔,从来就不是一场简单的比赛,带上了诸多扑朔迷离的元素。伦敦奥运会,媒体对于女举人选更换的追问调查,就轻轻地揭了一回盖子。
即便是为中国体育产业化做出突出贡献的国际排联主席魏纪中,也力挺多拿金牌。他表示,金牌是国家之间文化和软实力竞争中重要的参考标准,无论东西方哪个国家,都会为了奥运会金牌不遗余力地努力。
但魏纪中也指出,要把金牌战略和群众体育结合起来,让两者互相促进:“游泳拿了奥运冠军,游泳的人就多了。这是提高带动普及,没有这个人拿金牌,就没有那么多人练游泳了。”
魏纪中甚至表示,举国体制并非一个坏东西,其实英国也在搞举国体制,只不过企业和社会的参与度更高一点。“争金牌,不靠政府投入是不行的。”
选手>>
金牌仍是进身之阶
女子蝶泳选手陆滢,在获得一枚银牌之后,向中国运动员培养机制表达了不满。她认为,这种只为成绩而死板训练的生活不够人性化,剥夺了运动员们发展个人爱好的权利。
但并非每一位运动员,都能做到像陆滢那样洒脱。同样是银牌,举重选手吴景彪在错失金牌之后,对着镜头痛哭流涕,认为自己对不起国家,也对不起公众的期望,深感内疚。
不同的项目,不同的前景甚至不同的出身,让中国运动员对金牌的观点也不尽相同。在中国,大部分运动员都在忍着伤病,牺牲家庭幸福坚持训练,希望能在奥运会这个最高的舞台上一展身手。通常来讲,他们必须珍惜任何一个夺取金牌的机会,让自己的努力得到回报。在羽毛球选手于洋被逐出奥运之后,她向世界羽联表达了自己的愤怒:“你们毁了我的梦想。”她表示,将就此退出羽坛。
另外,家境贫寒吃苦耐劳,仍然是中国运动员的普遍特征。那枚奥运金牌,也承载着改变个人甚至家庭命运的任务。夺下奥运首金的易思玲,父母都是下岗工人,靠开小饭馆维生。她这次夺金,立即可能拿到数百万的收入。何姿在拿到一金一银之后表示,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帮父亲买房子,虽然“奖金不一定够”……
金牌选手一步登天,其余的选手,包括银、铜牌获得者几乎无人问津,仍在现实中根深蒂固。民间的温情,或许能给失意者一点感情上的慰藉,但在经济收益上,再多的善意也弥补不了他们与冠军选手的差距。
如果这种奖励机制和评价办法没有真正改变,那么选手们永远会把金牌看做自己的进身之阶。“金牌至上”的理论,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走向消亡。
相反,随着奥运奖金的不断升高,在一些家境不好的运动员看来,金牌至上的观念,将变得愈发强大。因为在现实生活中,他们找不到更快捷的办法去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