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早报:巴神是上帝给意大利的礼物
2012年6月20日 08:00
来源:东方早报 作者:徐建军 选稿:袁松禄
在苦心堆垒的积木被男孩巴洛特利搞塌后,爱尔兰如一队形神涣散、拖家带口、看不到未来的灾民,缓缓向大后方撤退,疲惫而苍老。我不知道,日后他们的文献怎么记载这一天,又怎么还原那个有着加纳和意大利双重国籍的黑小子毫无征兆的那一脚射门。巴洛特利就是上帝继巴乔后馈赠给意大利足球洗涤精神的礼物。
西西里总产些超越想象的美丽传说。片子里小男孩回忆,1941年春末的那一天,我初次见到了她。那一天,墨索里尼向英法宣战,而我,得到了生命里的第一辆脚踏车。对巴洛特利来说,命运转机的单车是一个普通有爱心的布雷西亚家庭。
1990年8月,巴勒莫一个破旧潮湿不见阳光的单卧室小公寓,一对叫巴尔乌阿的加纳移民夫妇愁容满面,他们生活犹被霜冻的家庭添了个黑小子。他们无法与其他意大利人一样分享刚刚结束的世界杯之夏的幸福与刺痛。更无法得窥后来皈依的巴乔在那届世界杯刚刚摆脱懵懂,完成人生入场式。小家伙两岁患病,生父母经由社会福利机构把他送到一户白人家庭。痊愈后,他们甚至不敢向法院申请将其带回。养父母宅心仁厚,将黑小子养大成人,并给了个姓氏,巴洛特利。
童年时期的经验和创伤性经验、不合伦理的各种欲望和感情是构成潜意识的重要组成部分,几乎决定一个人的人格。这是弗洛伊德的观点,也是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想表达的一个意思层面,亦可佐证巴洛特利日后超常规行为的根本缘由。
2007年,17岁的巴洛特利断然拒绝加纳主教练勒鲁瓦的国家队邀请。一想到被抛弃割断的血脉,他总有一种愤怒的情绪,之于遥远得不可想象的那个国度,他就是一个街边的突然暴发的亲戚。
如果说,加纳让巴洛特利恐惧而陌生,那么意大利或者巴西的选择对于莫塔来说则是典型“无所谓”。两人完全不一样:巴洛特利有对养父母爱屋及乌后对意大利深入骨髓的爱与哀愁;而莫塔只是因曾祖混了个意大利国籍。后者是俗世中一名非常务实的“雇佣兵”。他从不负责精神层面的引导,只负责赤膊扛枪上阵,至于城头变幻的是什么旗子,爱谁谁。对哪边来说,他都是祖国的陌生人。
巴西人不喜欢下一个沉闷乏味的邓加,让意大利捡了个钱包。可爱的意大利人为了抚平内心的郁闷,倒也一本正经地进行了考证。在《米兰体育报》的孜孜不倦下,意大利移民局的一位官员证实:莫塔是一个有巴西国籍、意大利血统、波兰血统的人士。曾祖父是威尼斯一位勤劳的农场主,20世纪初,他辗转去到波兰生活了十年,并在那里与一位波兰女性成婚,这名女性也是有意大利血统的侨民,然后他们举家迁去了南美洲。
因为各自不同的生活体验以及对国家这个概念的理解,形成巴洛特利和莫塔不同的性格与表达方式。相对于巴洛特利的突兀和夸张,莫塔的沉默与平缓其实更让我感慨。一直被老马尔蒂尼以及一大帮人喷口水的莫塔,内心负担更重。甚至谈到巴洛特利,莫塔还会老实地说:“在国家队,他经常让我很恼火,他的一些玩笑像在国米一样,会激怒我。但在场外,巴洛特利是一个很好的人,让我们开心。”
莫塔的老实和务实特别像我们身边的那些普通的经常被调戏的中国人。安静,很少多话,从不对生活抱怨,多世朝代更迭,总是以个体的沉默、忍耐来承受社会的变迁和系统的失效。
上班途中,车塞高架,突然想起刚刚吵得热火朝天,挑战大众智商的王老吉故事。加多宝1万多名产业工人和3万名渠道销售,一夜之间沮丧地发现,他们一直悉心宠养,还在领养期的身价超千亿的小家伙换名字了。原来他不叫巴洛特利,他叫巴尔乌阿。哎,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加多宝的负责人从广药仓库领养被尘封多年的残疾王老吉时,一定没弄灵清,什么样的土壤以及什么样的对象才配谈契约精神。难怪郎咸平都怒了,说,这就是一次活生生地杀戮。
在欧洲杯报名时,巴洛特利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马里奥·巴尔乌阿·巴洛特利,里面有他生父母在加纳的姓氏,令人意外。而莫塔却在意大利记者祝福中,离开国米,赴法国开始下一段职业生涯与人生。
恶花一定结不出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