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活塞夺冠：那支伟大的五人组在第二年总决赛大战七场，这是他们的顶峰。然后，拉里·布朗离去，桑德斯到来。

　　从那时起，你很难期待这支队伍再创新高了。杜马斯在2006年说：“我们的高效已成习惯。”但一年之后，活塞却因为争吵而连续第二年失掉了东部决赛——拉希德·华莱士与桑德斯的争吵、球队的茫然；2008年，他们还是杀到东部决赛去和凯尔特人大战，但没人认为他们能夺冠了。

　　他们有一点老了。他们万年不变的首发阵容也会疲倦；而更重要的是欲望的老去。帕特·莱利的名言：“杀死冠军的，是冠军本身。”拥有过一枚戒指之后，你便不再想回到原地，继续每日枯燥训练、对身体自我虐待、紧张兮兮地保持身体状况，始终绷紧弦。这就是伟大王朝的难处：卫冕或王朝球队都需要一个神经不那么正常的好胜成狂者，而且队友会听由他朝所有人挥鞭子。桑德斯显然不是这种教练。

　　抛弃本·华莱士是没办法的事：大本势必老去，普林斯需要续份大合同。杜马斯能做的，是延缓球队的老去，而且新老交替。2007-2008季，阿弗拉罗、斯塔基、马克西尔们，是一些新零件。这就像1999年步行者集体老去时杰伦·罗斯上位，1998年尤因老去时纽约把斯普雷维尔、休斯敦和拉里·约翰逊打造为新王牌一样。以老带新，平稳过渡。

　　这就是2008年11月活塞的大致思维：经典四人组为主，斯塔基、马克西尔、阿米尔·约翰逊这批新人为辅。2008年季后赛斯塔基的发挥，为他增添了价值。他是活塞的未来，至少杜马斯这么觉得。

　　2008年10月季前，阿米尔·约翰逊已被定为活塞首发，加上之后斯塔基的首发，年轻人们逐渐上位。

　　交易比卢普斯时，杜马斯大概这么想：艾佛森的合同2009年到期，比卢普斯则是2012年；这支万年不变的四人组在一起已打得太久，他们的所有套路全世界已烂熟于胸。如果继续过渡，活塞只能尽量挽留他们的下滑趋势，而无法变得更强。球队已经在为伟大四人组找后备，交易比卢普斯只是把一切提前。于是有了以下的过程：12月9日，库里摆出5年来活塞仅见的怪阵：汉密尔顿、艾佛森、斯塔基首发，普林斯、拉希德担任锋线。诡异的三后卫阵容在12月中下旬拿下5胜2负。库里一度摸出了套路：斯塔基充当组织者，艾佛森专司转换快攻与阵地战得分，第四节派上经典活塞压阵。但小个阵容内线防守不力，三后卫齐任首发后替补孱弱。12月27日，艾佛森、斯塔基首发后场，汉密尔顿降为替补。到1月4日球队七连胜。但一个两连败后，库里又变回三后卫。五连败。再次变回艾佛森+斯塔基后场。不到两个月，球队已经变了四五套不同的打法。

　　1月下旬，底特律媒体猜测队里已逐渐分成三个团体：老三人组加麦克戴斯团体；斯塔基加新人团体；艾佛森自己。无论猜测是否属实，更衣室里并不和谐却是千真万确。压制矛盾的法子，一是教练权威，二是赢球。问题是，这两样活塞都没有。如果是过去五年的任何一年，活塞都有办法来修正轨道：信奉老将，打压新人，活塞可以继续他们的自动化四人组，继续拿下50胜。但比卢普斯的离去，削弱了老将团体之外，还减轻了汉密尔顿的作用；杜马斯又正在宠信斯塔基，而且已经骑虎难下：已经把年轻人扶起来，你不可能再回头信赖老将。艾佛森又是不能牺牲的。于是，回到经典老套路很为难，只好慢慢平衡中摸索。

　　到此为止，这就是底特律的悲剧，谁都有难处。底特律的汽车城犹如《疯狂的赛车》那纠结的思路：一切恰好撞上了。

　　对杜马斯：经典四人组必然会老，他必须为球队储备未来，他必须给斯塔基所有的信赖。唯一的问题：他也许不应该把迈克尔·库里这可怜的傻瓜派上任，把他放在进退维谷的境地折磨。对库里：他只是恰好遇到了这种新老交替又插入外来者需要平衡安排的糟糕情况。他已经尽了全力拼命斡旋、转换和满足每个人，但他的资历、能力和威信，都驾驭不了球队。活塞这套老打法锤炼了五年，仓促间整合一套人人满意的阵容，不是一个一年级教练能做的。对艾佛森：他只是恰好来到了这个本来就在新老交替中迟疑不定的团队。教练让他怎么打他就怎么打，但即便他有时不上场，活塞还在输球。他的到来把老家伙们经典的赢球方式带走了(不是他的错)，而活塞还没有新的赢球模式和阵容，而球队在不断输球后动荡、矛盾，如此而已。

　　2006年离开费城以来，他不断寻求改变。如今的他与费城时奔行如风、独自在世界丛林里穿梭的勇士已经截然两人，但在失却自己最锐利武器——孤绝、性情、速度、个人突击——之后，他却并没有离胜利近一点。2007年12月他说想在丹佛终老，2008年12月他说他服从活塞的所有安排。2009年2月，他把自己标志性的发型剃掉了。

　　就像一个头发火红的电吉他手，你本来以为他一直歌唱到死，可是多年后看他染黑了头发穿着职业装每天上班打卡，然后对你叹气说公司业绩还是不好……你是该埋怨他不够用心，还是劝他说你们其实都没错，只是不适合？